文/林深

扬眉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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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烟台是个精彩的城市，最精彩的是她的“红盖头”，也就是她的红色印记。烟台是中国第一个解放的城市，姚仲明是第一个市长。他代表共产党的领导下的烟台市人民民主政府公审公判了美国肇事司机。智慧而高明地处理好这一举世公认“棘手”的轰动世界的“杨禄奎事件”，一洗中华民族百年耻辱。彰显了共产党人的伟大正确光荣和治理天下的能力，赢得人民的爱戴和世界的喝彩。为新中国登上历史舞台做了成功的示范和精彩亮相。是传奇更是扬眉吐气。

第七章

伸天理

81、公审大会在烟台市南操场召开。那是一个丽夏的早晨。春少女的烟台，已是丰满润腴的少妇，绿肥红瘦，凸凹有致，分外动人。虽是不寻常的一天，但她依然风采倾众，波澜不惊，含笑待时。

稍倾，烟台轰动，八时许，各界人士各级组织各街道村庄众市民，从四面八方涌向南操场，潮涌一般。真有人民汪洋大海要淹没一的气势，历史潮流无可阻挡地却又是井然有序地由南操场四门涌进会场。记者们随入，“长枪短炮”各色不等。还有苏联记者前来拍电影纪录片。一队队英武的解放军，早已内外布控，标杆一样持枪挺立，把住会场。赵冶民按枪背手四下巡弋，像个督军。一切尽在掌握。姚仲明胸有山河地登上主审台。他代表人民，审判阿克力。

陪审团里的常公沛不由赞道：“伟哉！壮哉！”

旁边一位陪审人士慨叹：“共产党真有本事，能治得美国人披麻戴孝，还公祭公审。当今世界哪有这样的事！”

“共产党什么奇迹整不出来？这才几天，把个烟台调理得如此整齐！”

其他陪审人士随感：

“日本鬼子都打降了，国民党都打熊了，这算什么！”.

“哎，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哪！”

“那看是谁，烟台在人家共产党手里不是弄得明光水华的么！真是大同社会。”

“大同需大公！共产党之共，就是共产共享。共就是大、就是同，共同才是天下，天下大公才是平。共产主义暗合天道，持此公理，天下焉有不平？！我们说了一辈子治国平天下！共产党这才叫大治大平！”

“大同圣境，世代痴梦。今日已在眼前……”

几位老者，潸然泪下。

市民依稀认得，他们是“芝罘五桂”。芝罘是烟台乳名，乃“之网”之意。烟台出身漁村。漁民在海滩支架晒网。遥看，蓝天之下，金滩之上，片片晒网，有如朵朵灵芝，很有诗意，有诗人就称这无名渔村为“芝罘”。

芝罘又是屏风之意，确定烟台为“海上屏障”，籓中国东大门。明朝，烟台建峰火台，点狼烟报海警，守备把总嫌“芝罘”拗口又不懂意思，改叫烟台。这个丘八，确没意思。

五桂就是五位蟾宫折桂的——大学问家。他们是：《烟台民报》主编桂中桂，《芝罘海话》主笔文观桂，所城里“同乐处”京剧名票小莲桂，烟台图书馆馆长朱紫桂。芝罘中学校长林海桂。他们都是些大才小用之人，整日里总是不合时宜，今天，终于所见正统。

九时整，一阵棑枪中，公审大会庄严开幕。

大会主持滕进贤宣布：“公审大会现在开始！”

公安战士将阿克力押上审判台！

滕进贤又宣布：“现在，由主审官、烟台市人民政府市长姚仲明主持审判！”

“等等！”李普尔登上台。这家伙虽对人民政府的处置无法可挑，却心尤不甘，他见烟台市民扬眉吐气的样子，禁不住发难，逼问：“你们有法庭吗？”

姚仲明不假思索，扬手挥天，豪言直回：“人民天下就是人民法庭！”

“你们有法律吗？”

“人民的意愿就是人民的法律！”

“你们有法官吗？”

“人民审判，人民法官！”

全场万声雷动，海啸般齐喊。

李普尔呆了半晌，竟无话可回。他冲姚明仲、又冲台下市民深深躹一躬，很绅士地下台。但口中仍有不服：“我们美国的黄海舰队就停泊在公海上，炮口可直射烟台！”

那个曾扛着“美国鬼子我x你妈”牌子的毛头小子恰在旁。他冲李普尔一哂：“别拿着美国大奶子吓唬中国小孩子！拿给他爹试试！”

周围人也哂：“‘小鼻子（日本人）投降了！蒋光头也要滚蛋了，美国鬼子你狂个鸡子！”

82、美国人真是觉得窝火。巴格尔在领事馆里向白宫打电话：“巴尔贝将军，快，快！快命令我们的军舰向烟台开炮！”

“冷静，格尔。”巴尔贝威严地说，“我们的军舰停泊在烟台公海，是用以威慑，泊平中国战乱。不能挑起争端。冷静！再冷静。”

他放下电话，去请示白宫。长官说：“尔贝将军，不要忘记我们对华的一贯政策：支持国民党，不直接对付共产党。要坚持‘中国平衡’。”

巴尔贝哼一声：“中国都倾斜了，还平衡！”

长官沉下脸，说：“插手而不动手，是美国对华的‘永久国策’！”

83、美国在那商讨对策。烟台的公审大会已进入要紧阶段。烟台市人民政府组成的临时法庭进入审判程序。资深的老法官安邦正宣布：“烟台市人民政府临时法庭，公审美国公民阿克力在烟交通肇事致死人命一案，现在开庭！”

书记官王文事，打开卷宗。他也是老法官。人民政府还没成立法院，一时无法官可用。只好请这些“旧人”组成量法核心，主持临时法庭。他们多次研究，多次预审，已烂熟于心。能为人民政府审判，他们受宠若惊，感铭五腑，王文事压着激动叙案：“被告阿克力，男，25岁，系‘联合国善后救济总署’职员，美国籍。1947年5月23日下午6时许，驾驶美式中吉普汽车，自森林路向南急驰，与由南向北的洋车夫相撞，将洋车夫杨禄奎撞飞，至死。事发后，阿克力不仅没停车施救，反而驾车逃逸。”老法官开头声音还有点发紧，后来就抑扬顿挫了。

李普尔尤不甘，二次发难：“这不是事实，我抗议！”

姚仲明指示：“出示我公安机关的调查证明。”

公安人员当场宣读证明：“调查结果是：森林路宽18.2英尺，吉普车宽8.27英尺，杨禄奎的黄包车在符合交通规则的一则行驶，是吉普车违犯交通规则，撞死杨禄套。这是现场照片。”他向法座提交证明。

李普尔拧声叫：“我们不承认这样的调查结果！是你们乱改‘左行’交通规则！责任在你方！”

姚仲明厉声驳道：“解放区的法规人民定，你不遵守，请回美国！入乡随俗的道理都不懂，还做什么外事！”

李普尔像被水呛着，噎在那儿反不上那口气来。

姚仲明命令：“传证人侯自强。”

猴子走上证人席，又哭又比划地陈述案发经过。他声情悲愤，引得全场落泪，杨叶儿和孩子更是大放悲声。

阿克力突然跪下，把头深深垂到地上。

姚仲明问：“阿克力！你认罪吗？”

“我认罪，我请求宽恕！”

“好，认罪就好。”姚仲明相当满意。他宣布：“案情全部清楚明确，肈事人己认罪。现在法庭宣判！”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似退潮的海。

法官安邦正言词凿凿地宣判：“根据起诉人、证人的控诉及被告人招认的事实，肇事原因由于被告轻视中国人权，无视解放区法规，以致发生车祸，伤亡人命。本应严加惩办，但被告人已表示悔过，甘愿为死者披麻戴孝，并念其为‘联总’职员，为了照顾国际友谊，特从宽处理。判处被告赔偿金二万三千四百元美金，并担负遇难人医疗费、治丧费。两个未成年子女抚养费每月十美元，直到十八周岁。费用一概由‘联总’一次性偿付。判处被告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保释。”

阿克力愣了，原说判他二年刑，想不到，共产党讲理也讲情，严厉也仁义，实判他竟是缓刑。他不由感激涕零，冲法庭直磕头，连连叫道：“我认罪，我服判……我要在报上公开发表《忏悔书》！”

事至此，这位美国青年才真正由衷伏法。完案后，他竟说要去九华山出家做一佛子。

九华山是地藏菩萨道场。贵菩萨曾发宏愿：“地狱不空，我不成佛。”

佛教渡化也是善化，乃文化之大化。

84、李普尔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宣判结果。他有些激动也有些感动，他由衷感佩共产党讲法讲理也重情重义。他不由抓住姚仲明的手，连说：“谢谢阁下（他已改口，不称市长先生了），谢谢贵政府！今后，我们一定遵守解放区法规，愿意给予中国人民真诚的帮助。”

这个骄横的美国人真正从心里低下头来！

姚仲明听出，这个美国人，虽不失真诚，却仍有其分寸。他坦然一笑：“很好。那就请阁下尽快兑付赔偿金吧。”

李普尔点头举手：“我保证。”

总保证的人，恰多是不保证的人。就像x你妈，说到做不到。

姚仲明说：“还是让法官到贵署去执行吧！”

他回身宣布：“宣判已毕！”

滕进贤紧跟着宣布：“公审大会，现在结束！”

杨叶儿扑通跪下仰手向天，长喊：“孩子他爹，你听听，政府给你伸冤了啊——”

猴子哭喊：“爹呀爹你放心走，一溜大道你别回头。有车有船有马牛，人世间上你别念留。人民政府为人民，嫂子孩子你不用愁！”

共产党万岁！

人民政府万岁！

全场的掌声口号声淹没了泪声哭声。

姚仲明看着哭成一团的杨叶儿和孩子，突然涌上一腔热辣辣。他仰天呑一口泪水，说：“烟台，从今以后，不要再流泪了！”

常公沛抓住姚仲明的手，使劲摇着：“明子，你向全世界证明了——共产党能够治理好中国！”

“五桂”也涌过来。他们庄严地说：“我们已看到新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虽己散会，人们还不愿散去，他跳啊叫啊欢呼啊，难尽其情。人民有了希望了啊！希望使人有“活头”，“活头”百倍地盼哪！盼中国的那一天哪！

85、一直匿在会场的于果，此时百感交集。他想不到十四年

姚仲明这个落第举子竟出落成如此气候，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派君临天下。想不到他竟能治服美国人，百年耻辱史翻过去的竟是此人！他心底一叹，唉，百炼钢成绕指柔！他想想自己，十四年，倚天剑已是烂铁……唉，可叹我生于庸世，没遇明主。不是我差池，乃两党不同！唉，回头已是百年身……

虽是初夏，于果却感寒气彻骨，直觉自已是深秋一片凋叶，飘、飘，不知飘到哪里去……

他的随从，向台上姚仲明举起无声手枪。被他按住了，说：“此人国器，应该留他给民族和国家！”

趁散会，于果溜出会场，独自去南山，在一片小树林里，饮弹自尽。

姚仲明闻讯赶来，只见于果仰倒在地，一腿蜷着，一腿伸着，两臂张着，白朗宁手枪跌落在旁，太阳穴流出的血，染红地上碧草。烟台前市长双眼直睁，不知是牵挂妻子的未来，还是等看新中国的到来，也许是不甘他的党国的失败……总之是死不瞑目。到死他也想不明白，姚仲明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治服美国人的？！

“哎！”姚仲明不忍看，扭过脸去，命令：“好好安葬他……”

战士们抹合于果的眼睛，为他入殓安葬。

姚仲明立在于果坟前，脱帽久久默哀。他弹去两颗清泪，戴上军帽，举手致礼，尔后默默地去了。

随从的战士诧异首长为什么这样对国民党特务。

常公沛说：“死者为大，死者为大。”

86、公审大会以后，烟台又复平静，“城少女”书斋品茗读书一般恬逸。

天下却仍是波澜不平。

a、先是共产党，山东军区领导，胶东军区许司令都聚在司令部,传报笑谈。山东军区政委曾开泰弹报赞道：“这个姚仲明好脑筋，是个国手，烟台这个‘天局’破得妙啊！值得世界喝彩！”

陈戈司令员笑：“姚政委竟出这一步棋，超凡脱俗，神来之笔，惊了世界。”

曾开泰说：“姚仲明学贯中西，深谙世界。他用宗教化服美国人，用出殡民俗安抚中国群众。打了一个漂亮的中西‘文化差’。”

“还打出了良好的国际声誉，”陈弋接过话，“姚仲明把烟台这块‘新中国实验田’种出花来啦！花香中国，果甜世界呀！”

许司令笑：“烟台苹果可是名满世界哟。”

“百年国耻已洗，烟台这颗新中国的‘启明星’已然照亮东方，红星一样升起在新中国头上。烟台必成开国第一市，烟台堪为新中国的示范！”陈弋大手一甩，赞道：“大哉烟台！大哉斯文！”

b、 美媒评介：“中国共产党必得中国。”

c、 苏媒评介 “新中国必然是伟大的！”

d、 英国说，法国说，日本说，谁知都说了些什么。

e、身在奉化溪口老家的蒋介石也说。他抖着报纸感叹道：

“这个共产党的小市长真是胜天一子，竟让美国人披麻戴孝！”

身旁的蒋经国劝慰：“乡野村夫俗为。登不得大雅……”

“恰相反，高得很，雅得很！并已得到世界的喝彩。罚人披麻戴孝，是中国人的奇耻大辱，美国人却不当棵葱吃。此招一出，中国人解气消愤洗耻，美国人换来缓刑，两头诚服。非学贯中西，心满雅风者，焉有此‘破天局’之略！”

“经父亲这一说，姚氏确实非凡。”

蒋介石问：“你知道这个姚仲明用什么胜局的么？”

蒋经国轻篾地说：“不是出殡么……”

“那是表面文章，”蒋介石摆手，“他实是用文化。”

“强大的美国和他讲文化？”蒋经国惊讶，“这怎么可能……”

“是的。”蒋介石点头，“是这样的，姚仲明利用中西文化差别，善化了此案。洗雪了民族之耻。这就是‘文化’……”

蒋经国感叹：“不可思议，文化……”

“是人他就有文化，有文化他就得讲道理，这是人的根本。”蒋介石说，“狗有文化么？只要不是畜牲，是人就终究会就范文化的。美国自诩最文明，能不讲道理？姚仲明就是击此一点而破全局的。”蒋介石不知是赞还是责。他话锋一转，又问：“这个姚仲明是什么人哪？”

蒋经国回：“共产党的烟台市长。”

“我问他原本是什么人！”

蒋经国稍作思索回答：“济南师范学生，曾投考我们烟台政府……”

“为什么不取？”

蒋经国垂头喃：“儿子不知……”

蒋介石又厉问：“当年，谁是考官。”

“民政部非国统区民政司司长钟达，他当年是烟台市党部主任。”

“他来溪口没？”

“他非要来溪口拜祭老夫人……”

蒋介石皱皱眉：“叫他来！”

钟达气吁吁赶来。十四年，地方小吏变成京要大僚，发胖得不轻。他挺着鼓肚报到：“报告总统，民政部非国统区民政司司长钟达，奉命来到！”

蒋介石皱眉，转面问蒋经国：“非国统区民政，管它有意思么？”

“报告总统，很有意思。知其民，攻其政！这是我毕生以究的课题……”

我民攻我政，你怎不究？蒋介石心里气，嘴上却说：“很好。”他已知这是个绕舌的家伙，不想与其饶，径直问，“当年，姚仲明报考烟台政府，是你主考？”

“哪次？”

蒋经国斥：“民国政府考职，还有哪次？就烟台试点那次！”

“哦，”钟达似被敲醒，“哦，他答题有误，面试落榜了……”

“什么？”蒋介石不禁一怔，“你出的什么题？”

“报告总统，不是我出的题……”

“好啦，”蒋经国截断他的话，“说题。”

钟达又挺一下鼓肚，回答：“‘政员职守’是什么。两字主题答，附议解释。”

“他怎么答？”

“‘守正’。忠国效民、立公、立德、立业……”

蒋介石思忖着说：“并无错啊。”

“错！”钟达挺肚争辩，“正确答案是‘守节’！忠党效上，立功、立世、立业！”

敢与总统争辩，蒋经国不禁苦笑，此人真是瘟脑！

蒋介石倒不责怪，问：“第二题哪？”

“四字主题答，‘为吏之要’是什么……”

“姚仲明怎么答？”

“‘要爱国如祖，要爱民如子，要敬业如天；要能事、善事、亲事、成事：要高尚做人，高明做事；要两袖清风平天下，满腹经纶定乾坤’。”

“很好啊……”

“不对，是‘要尊上如父，要敬党如天，要当任如山，要甘为民仆；要忠职、中规、中矩、中用……”

“两题并无多大差别，为什么不取呢？”

“好啦。”蒋经国见父亲不待见这瘟脑，挥手驱钟达。

钟达争辩：“卑职见姚仲明小小年纪竟自诩满腹经纶，敢言定乾坤，他是诸葛亮么？实乃气盛无人、恃才傲物，职下实在看不上，故不取他……”

蒋介石气得铁青：“取你！不要人挡你的路！”

蒋经国喝斥：“还犟言！出去！”

“卑职告退！”钟达不卑不亢躹一躬，转身蹶蹶地挺肚而去，像给踢出的皮球。

蒋介石一下子掼了茶杯：“此等蠢材，却身居党国要职，也敢考掉姚氏大才！”

蒋经国轻叹：“中国自古妒能，官场从来疾才……”

“不！”蒋介石拧声道，“共产党为什么不？”

蒋经国无言以对，赶紧又奉上一杯茶（白水）。

蒋介石抬手以挡，依然忿忿：“周恩来、彭德怀、叶挺、陈庚……不为我所用也就罢了，一个小小姚仲明也给我挤出党国，为共产党所用，成了我们的掘坟者！”他点杖恨恨，“可恨！可恼！可痛！可悲……”他突然掩面，“党国岂有不亡之理啊——痛哉！惜哉！”

蒋经国也恨一声：“匹夫！”

蒋介石手杖一指：“匹夫误国！”

蒋总统彻肤之疼，深解“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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